“过敏性鼻炎，就是住了自如以后得的。”

 “搬进自如新房一个月，从莫名咳嗽，到莫名起疙瘩，再到最近每次醒来眼睛和脸都是肿的。”

 “我也是，刚住的时候味道很大，大冬天都开窗户睡。”

 “7月中旬入职体检，血小板是正常的，8月1日入住自如，8月下旬的时候肚子痛，去检查，血常规5项指标偏低，其中就有血小板。”

　　出租房甲醛超标再出人命，阿里P7员工入住自如公寓3个月不幸离世的消息，在整个社会中持续升温发酵。北京自如友家租客群里，类似的吐槽与探讨不断，惶恐如潮水一般汹涌。

　　追逐资本、利益的作恶之心，推动廉价快速装修成为行业“标准操作”，没有通风排毒期，租客成人肉空气净化器。

　　而这，或许就是这个世界的恐怖之处：本没有罪恶的金钱，检验人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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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漂，大多要在出租屋里过上数年，在林昀的计划里，他也是。

　　从清华毕业，在中国最具影响力的金融传奇中心区——北京金融街找到工作后，他直接在朝阳区将台路上找了间自如的出租房。

　　配备的都是宜家的家具，虽然5月看房时，距离装修结束不过一周，一进房间就觉得眼睛发胀感觉干涩，但考虑到两个月后才会入住，还有时间通风散甲醛，他还是签下了合同。

　　而故事的开始，就在两个月后的正式入住。

　　那时正值夏天，甲醛味愈加刺鼻（温度每上升1℃，室内甲醛的浓度可能会增加12%-13%）。在搬入前，林昀联系自如方，要求进行室内甲醛浓度检测。

　　与自如工作人员的聊天记录

　　第一次检测结果是0.33mg/L，严重超标。时隔一星期后进行第二次检查，检测方提供的结果显示室内甲醛浓度骤降到0.03mg/L，低于GB50325定下的0.08mg/L的国家标准。但试管内液体颜色仅从第一次的深蓝色，变为第二次的浅蓝色。

　　进行第二次检测时，林昀注意到一个细节：在采完大气样本、加入显色剂进行光谱测试时，检测人员用一个可以进行放大缩小设置的按钮进行了倍数设置，并且拒绝了林昀将设置调回去的要求。     

　　自如方给出的两张室内甲醛浓度检测报告

　　而林昀和检测工人闲聊时，对方透露，检测结果可以人为控制，主要分为两个方面：加入显色剂的量影响检测结果；通过放大缩小设置按钮，仪器的操作空间很大。

　　并且在第三次检测时证实甲醛含量的确超标，拿到4000块钱赔偿后，林昀至今没有收到任何检测结果报告。

　　在自如员工的沟通下，最终林昀签下和解协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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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昀事件中，有一个细节需要还原：事后，与他对接的自如工作人员告知他，进行空气检测的公司“没有认证”。

　　为此，小巴辗转找到了已有十几年专业检测经验的甲醛检测工程师黎工。黎工指明，目前行业的尴尬之处在于：

　　专业的检测师作为技术人员，常关在实验室里，而不是跑在市场上。所以，大部分人能接触到的甲醛检测人员，有95%以上都是甲醛治理人员。他们拿着比专业正规仪器价格高两三倍，且没有CMC认证的仪器进行检测，通用的操作手法是首次检测时调高数据，治理后调低数据，欺骗业主。

　　而且，在市面上能买到的多数检测仪器都不靠谱的情况下，业主请一个专业的甲醛检测人员进行检测的费用高达数千，而自称能进行甲醛治理的团队报价仅三五千，多数人会几经权衡后选择后者。

　　而更大比例的人，甚至不会想到要进行甲醛检测，并且迫于现局只能苟且住着。比如在大兴大火事件后，由于要整治违规违建的出租公寓，而被赶出出租屋，并在两三天内入住自如的久久。

　　住朝南主卧，买了活性炭和甲醛克星，即使是冬天也开窗通风，久久说，靠着这样的办法，他已经在自如住了大半年，没考虑搬出去。而他对面的房间，装修完半个月后，就已有人入住。

　　“除了像是自如这类的长租公寓，能选择的就只剩下城中村，或是城外。前者随时都可能被赶出来，后者上班时间需要三四个小时。”不愿意像同学那样在河北廊坊、北京朝阳来回赶的久久，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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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周末，一篇题为《阿里P7员工得白血病身故，生前租了自如甲醛房》的文章，将长租公寓甲醛问题推上风口浪尖。自如两次发布声明，高管表态所有责任都会承担，也没能挽回局势。

　　在更早的去年6月，也曾发生了轰动一时的北京自如租客入住甲醛超标房后，6个月的胎儿得白血病不得不引产事件。被委托的两家司法鉴定机构以超出鉴定技术能力为由拒绝委托。随后，一审法院判定：现有证据未能证明该种情形下与白血病的发病存在关系，赔偿请求于法无据，不予支持。

　　“鉴定机构能鉴定装修材料、家具等设施是否超标，但无法鉴定出身体恶化与装修问题是否有直接的关联性。”师大律师事务所资深律师张晓毓说，这成了司法难点。

　　“而且从专业角度上讲，即便具有一纸甲醛超标的报告，家属获胜诉的优势也不大。”黎工补充，“因为GB718883是一个推荐性标准，而非强制性标准，在起诉上不占优势。GB50325是强制性标准，但检测的前提是空房间，而事实是很多软装也释放甲醛。”

　　至今，出租屋甲醛污染致命的话题久未平息，“关于自如空气质量环保的说明与承诺”，也仍被挂在自如官方网站首部推荐栏。但其中提及的细节，比如目前所有板材符合国家E1级标准，未来家具板材将从国标E1级别升级为欧标E0级别；比如从2015年开始对所有的毛坯和老旧房间装修后的房间进行空气治理后才对外出租，却仍待推敲。

　　自如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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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1月16日，链家旗下长租公寓品牌自如，完成细分行业规模最大的一笔融资（40亿人民币A轮融资），再次引发资本角逐长租公寓市场。

　　截至5月31日，分散式品牌公寓TOP10（自如、蛋壳、青客、爱上租等），总融资金融约为75.792亿元；而集中式品牌公寓TOP10（魔方、V领地、湾流国际等）融资总额约为71.15亿元。

　　同时，不论是开发商、房产中介、酒店，还是创业者，都争相参与其中，并利用融资疯狂抢房抢市场。这其实很好理解，长租公寓是门规模生意，长期来看，盈利点就在于：租金差价、金融杠杆以及持有物业溢价。但投入成本高、资金回收周期长、盈利微薄又让这看似遍地是黄金的市场，危机四伏。截至2017年，因资金链断裂而阵亡的长租公寓，已有8家。

　　“而剩下的，如果试图想要从烧钱模式，转向赚钱模式，房租上涨、加速周期是必然结果。”行业多年从业者罗辉说。例如长租公寓一定会有银行贷款，银行的基准利率是4.9%，一般只会高于这个数。如果拿着这笔钱去建公寓，回报率在1%左右。基于此，品牌们只能靠着压缩房屋成本，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房屋装修后，立即以高价出租来缩短回报周期，降低风险，虽然影响微乎其微。

　　短期盈利难、经营风险大，活下去一靠资本续命，二靠出租率的长租公寓，正蒙眼狂奔。而如今，比房租上涨更严重的问题开始暴露出来。不过半年时间，这家在全国九个城市有一万员工、百万租客的“准独角兽”就遭遇了致命风险。

　　资本的逻辑，向来是赚钱第一，社会价值第二，之后才是是非、善恶、人性，长租公寓行业完美地演绎着这一点。

　　长租公寓市场到底有还有多少Bug，小巴暂时无从得知。但甲醛房危及健康甚至人命，长租公寓一面狂奔、一面向死的现状，已不予辩驳。它已如整个社会的慢性病，在蔓延发酵，只能控制，难以根治。